蕭長珩臉色陰沉：

“果然是人為的，這是對帝京志在必得啊。”

雲清清在桌上鋪開一張帝京地形圖，讓彙報的人將七處地點標注出來，皺著眉思考片刻，突然又拿筆圈出兩個位置：

“馬上派人確認一下，這兩處有沒有疫病患者出現……算了，我自己去。”

她話音落下，手上已多出一張符，光芒閃過，直接在原地消失了蹤影。

蕭長珩呼吸微微頓了頓，心疼她為了爭分奪秒不惜消耗靈力，卻也沒時間多想，立刻召來手下將安排好的布局再次一一確認，讓眾人分頭去執行。

他這邊剛剛布置完畢，身旁光芒一閃，一張符紙出現在他面前無火自燃，在空中留下了幾行金色小字。

是雲清清傳來的消息，告訴他立刻派人去剛剛她指的那兩處控制疫情，又說自己要去解決瘟疫的源頭了，讓他一切小心，等她回來。

蕭長珩讀完，那金字便緩緩消散，他閉了閉眼，撫了撫心口，那裡有雲清清讓他貼身放好的護身符。

他整理好心情，起身朝外走去。

剛走到王府門口，迎面走來一個白衣佩劍的道士，擋住了他的路。

蕭長珩腳步一頓，凝眉看著對方：

“你怎麼會在這裡？”

元思朝他拱手施了個常禮，面色清冷道：

“主上說公子用人之跡，差我前來協助，若有需要玄門弟子的地方，公子盡管吩咐在下。”

蕭長珩看了他片刻，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：

“好，你隨我來。”

瘟疫不來則已，一出現便是來勢洶洶，僅僅半日的時間，被醫仙谷醫師確診的瘟疫病人數量就增加到幾百例，正是以最早那九點開始向四周擴散。

這些人的病症各異，都是一開始由不起眼的小症狀快速惡化，等到真正發現時已十分嚴重，有的患者高燒不退，有的上吐下泄，有的渾身潰爛，還有的咳血不止……

跟病患接觸過的人數量逐漸增加，而且其中大多數都毫不知情地四處行動，無知無覺地傳播著疫症。

哪怕早有安排，也無法阻止多種瘟疫的快速擴散。

但蕭長珩兩人早就預料到這一點，並沒有把資源和人馬浪費在控制瘟疫擴散上。

雲清清留的藥方能有效地控制住病情，加上醫仙谷的支援，硬生生把快速致死的疫病壓制住，到目前還沒鬧出人命來。

蕭長珩安排的朝庭官員和兵馬已經在第一時間被派到各處，早已備好的大批藥包也有序地發放下去，街上各自被貼了告示，也開始有吏員不間斷地提醒百姓在瘟疫蔓延期間居家不出，按指導做好防護和對症服藥。

雲清清之前已親自准備了幾千張避疫符，加上她動員麾下各玄門制作的符篆，一共上萬張，但分給辦事的官員小吏和駐地兵馬十余萬人也是遠遠不夠。

半日過去，開始不斷有吏員兵卒病倒，只能趕在尚有力氣時快速服藥自救，再退回駐地休養，避免增加負擔。

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陰雲，開始飄落小雨。

又過了小半日，瘟疫真正開始大規模爆發，整個帝京幾乎家家戶戶都已有了疫症病人，甚至有些人家整戶都病倒，有些還不是一樣的症狀。

所有的預案都在滿負荷運行。

帝京百姓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，恐慌開始悄然蔓延，但又在朝庭和玄門助力的快速處置安撫之下，堪堪維持在崩潰的邊緣。

蕭長珩站在城牆上，俯視著千百年來從未遭遇如此劫難的帝京城，面色凝重。

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傳令官彙報事態進展，又一名傳令官匆匆來到他身後，小心翼翼道：

“啟稟王爺，各區均已上報染疾情況……整個帝京已無一戶幸免。”

蕭長珩負在身後的手暗暗捏成拳，沉聲問道：

“歿亡情況呢？”

傳令官愣了一下：

“……尚未有歿亡報告。”

蕭長珩皺起眉：

“是沒有，還是沒有核查？”

傳令官立刻說道：

“回稟王爺，按預案一旦有患者歿亡，該區域負責的官員會立刻上報，目前確實還沒有病死的情況出現。”

“……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”

蕭長珩有些意外，面色緩稍。

他提前數日知道了這場大劫，盡力做了一切准備，卻還是低估了這瘟疫的凶猛。

九種不同病症，半日就讓人失去行動力，據醫仙谷的醫師判斷，若不及時對症救治，最快兩三個時辰就能要了體弱之人的命，哪怕身體強壯怕是也撐不過一天。

也正因為如此，瘟疫真正爆發和擴散的速度，遠超他當初的預計，他強壓著心頭的挫敗感一項項布置和應對、隨機應變，力爭將損失壓制到最小，但還是做好了會有大量傷亡的准備。

卻沒想到瘟疫擴散如此快的情況下，竟真的控制到現在還沒出現歿亡的百姓。

蕭長珩微微凝眉沉思了片刻，轉身抬步朝城樓下走去。

南征和所有暗衛都已被他派到前線去抗疫，傳令官可能受地區執行官員的蒙蔽，蕭長珩決定親自去各處查看，事實到底如何。

剛走到台階處，身後傳來元思的聲音：

“王爺這是要去哪？”

元思負責調度玄門中人協助，一直跟著他，之前卻從未問過這種問題。

“去確認民間的真實情況。”蕭長珩眉心微微凝了凝，腳步不停，“該做的都做了，你不必一直跟著我，有事我會用傳訊符。”

元思不再說話，卻仍跟在他身後。

蕭長珩心中掛念著疫情，沒心思跟他計較，便由他去了。

城樓的台階是繞了幾個大圈下來的，剛走了半，就聽到城門處一陣喧嘩。

蕭長珩耳力最是敏銳，聽了幾句吵吵嚷嚷，忽地腳步放緩，慢慢走到出口陰影處，面色陰沉地看向城門下那發出嘈雜之處。

元思不明所以，跟在他身後看過去，只見兩輛馬車被守衛攔停在城門口，那車夫正趾高氣揚地放話：

“聽不懂人話嗎？我們這可是親王的車駕！端王和齊王殿下要出城踏青，也是你們這些守城門的小兵能攔的？趕緊讓開！不然王爺怪罪下來你們擔得起嗎！”